把花種在自己的心里

我站在你的面前，遞給你一束火紅的月季。“花很香呢，你聞到了嗎？”我問你。你，卻不語。其實，你不回答，我也懂得。因為，在我心里，早已開滿了一樣的，火紅的月季。還記得嗎？小時候，我和你住在鄉下。小小的園子里種滿了月季。我總是淘氣地跑到花叢中，貪婪地嗅著月季的香氣，并且毫無惻隱之心地摘下你辛苦栽種的月季。每當我頭上插滿月季花，嬉笑著，一蹦一跳地來找你時，你總會彎下腰，捏一下我的臉，低低地笑罵：“真是個小淘氣！”而后，又總是拉著我的手，走到月季園旁，指著滿園的月季花問我：“囡囡，祖母種的花好不好看？”我總會拍著手，跳著，笑著，叫著：“好看！祖母種的花兒最好看！”你聽了，臉上綻放出和藹的笑容，用手拍拍我的胸脯，說：“這里的花兒才最好看?！蔽乙粫r聽不懂，天真地問：“哪里？”你蹲下身，雙手攬住我的肩：“囡囡心里的花兒才最好看?！蹦菚r，我還小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卻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。后來，我們搬到城里，與父母住在一起。城市里高樓林立，室外已沒有土地來開辟花園。于是，你在陽臺上擺了幾個花盆，依然種上了火紅的月季。那時的我，已與你一般高，經常扶著你在陽臺上賞花。我看著你興致勃勃的樣子，不失時機地贊美：“祖母種的花兒真好看！”你轉過頭來，仍然慈祥地笑著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囡囡心里的花兒才最好看?！蹦菚r，我才意識到，你所說的花兒，其實就是我??！在你心里，我就是一朵最美、最嬌的花兒??！我終于明白，你對我的愛，就像土地對于花朵，永遠無私，永遠不求回報。你病危的消息，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。沒等我趕到醫院，你便溘然仙逝，從此睡在冰冷的泥土里。我默默地站在你面前，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土丘。你在土丘里能否聽到我的呼喚？嘿，祖母，你知道嗎？我在心里種了大片大片的火紅的月季，而你，就站在月季叢中，笑靨如花。